※回忆历史

回忆历史

难忘却的记忆

来源:青藏线老兵之家  编辑:顾 平  作者:文/杨功民  日期:2022-12-5 19:29:13  点击量:[]
难忘却的记忆
文/杨功民

 

一、奔向青藏高原



我1965年入伍。分配到通信兵通信一总站七分站一中队。驻河北霸县,就是现在的霸州市,当时习惯称西郊贾庄驻军。分站驻河北衡水市。68年8月接到调青藏高原命令后,于9月赴北京通信兵通信一总站集结。总站赴高原共三十余人,男、女兵都有,主要是载波员、电工、话务员及相关技术干部。10月1日晚,去了天安门广场。据说伟大领袖毛主席要在天安门城楼出现。广场上黑压压都是人,大家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呼喊“万岁”、“万岁”。当探照灯射向城楼的时候,全场人无不高呼,但最终天安门城楼上看不清是否有老人家真的出现。不知个子高的看清没有,反正我本人没有看见。然而大家依然都非常激动。

微信图片_20221205192349.png

过了不几天就坐上火车,走了多久也记不清啦,但下了火车后,大依发车把我们运到了目的地,才知是西宁大堡子转运站。隔壁的五六钢厂在加班加点地赶工。从西宁到格尔木坐的是解放车的大箱。目的地是格尔木兵站。在这里一直住到了年底。通信营房子可以住人了,才按分配好的连队去报到。

 

二、组建独立通信营的艰难岁月


 

通信营的人员大单位是两个,通信兵部和总后勤部,团以上单位就有二十多个。通信兵是通信总站及各个通信团都有。通信总站当时是师级单位。总后是各个汽车团,仓库,大站及兵站部机关都有。总之人员来源复杂。大体区分是通信干部,战士来自通信兵。政工,后勤干部,战士来自后勤。且报到时间,都不统一。足见把这个单位建设好形成战斗力,难度非常之大。但通信营建营之初领导如唐勇,李有才,岳凤翔等都是军中同级别中,最优秀干部。他们善于同不同岗位,不同地区的干部、战士打交道,发挥不同人员的长处,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用最短时间使通信营正常运转。为通信营的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通信营编制有六个连队。其中一连驻格尔木辖察尔汗盐湖哨所。二连驻纳赤台。三连驻不冻泉。四连驻五道梁辖二道沟哨所。五连驻沱沱河。六连驻温泉辖唐古拉哨所。还设计了三个为无人值守增音站、哨所。

我被分配到一连。一连共有营房三排。两排东西房,一排南房,北面一排是载波机及交换总机房。南面的是发电房。靠西的南北房是连队部及勤杂人员住房。载波、话务员都住在机房隔壁。当然电工包括技师都住在发电机房的修理间内。声音之大外人很难体会。

营部就在后院,和一连模式一样是南面靠路的三合院,驻房也是很紧张。当时营区外面有西格办运输四队的两排土坯家属房,出入极不方便。

青藏通信线路架设前,西藏到北京没有顺畅的有线通信,川藏线上的线路,由于自然环境恶劣等原因极不可靠。军、地与北京联络还主要靠无线电台。

青海省经大柴旦虽有有线线路,但都是白电杆,可靠性较差。为了统筹解决青海、西藏两地军民有线通信。周恩来总理亲自签批了6801工程。通信兵部调动所属部队,并有西藏军区部分部队参与,以最短的时间架起了横跨青藏线的通信线路。线路军民共用,分段代维。大体是大柴旦到西宁由青海省邮电管理局管理。大柴旦至唐古拉山顶由新组建的通信营维护管理。唐古拉山以南归西藏军区日喀则通信总站管理。可以看出通信营管理的这一段是青藏线最为艰苦的一段。

建营初期全营编制300人。由格尔木大站代管。由青藏兵站部直管是一年以后的事情。

由于施工时间短,参与部队多。大部分人员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业务水平可以想象。因临近冬季,且载波机尚未运到。外线架设情况无法测试检查。施工大部队即告完工撤离。等机器到位试开通时,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根本开不通。

通信营装备的是我国第一代半导体载波机,性能极不稳定。加上线路架设问题较多,能不能开通才是检验通信营建营成果的关键所在。第一代的通信技术干部以赵可佩,李恩起,林宪模,电源技师盖久儒等为首。大多来自通信院校或通信部队是一批既有理论又有实践经验不可多得的人才。既要调试机器,又要测试外线故障。几乎都是连轴转,吃住在机房。外线的主要问题是交叉配区错误或没做交叉。这就忙坏了外线班和抢修排的战友,几乎天天出车上线路检修。与此同时,发电机几乎24小时开机。由于当时电源班就住在机房。就很难休息了。

由于大家紧密配合没日没夜工作,用了几个月时间,才大体排除完内外线故障,终于开通了。以至于后来绵阳厂方技术人员,来走访时都说佩服。并说同批机器好些地方都没开通。之后又更换了部分线路板,进一步提高了机器性能。但是原设计的三个无人值守增音站未能开通。由于不冻泉机务站所处位置,特别困难。又进行了不冻泉不增音试验,待技术完全可靠后。下撤了不冻泉连队的部分人员。保存了部队实力。

 

三、通信营区的人文地理环境



建营初期的格尔木分河西,河东。河西单位多,人多,房屋也就多些。主要是部队。还有西藏驻格尔木办事处机关,及运输车队,修理厂等。家属及商贸服务人员也有很多。显得挺热闹。通信营北边不远,更有一座纯砖的二层小楼。是解放初期慕生中将军驻跸的遗址。人称将军楼,孤零零立在那里。留下很多传说。格尔木河西不远处,有一片片的窝子。就是在地下挖上一米左右,再往上用土坯砌起来一米左右,用各种材料搭起来,用来住人的地方。这里就是农建十二师知青们住的地方。

河东主要是格尔木地方政府,及其所属机构驻地。清一色的土坯房。格尔木最大的百货公司,有几间土坯房。卖的东西比河西要全一些。星期日想买一些生活用品,几个人就走出去逛逛。

当时正值文革期间,西格办派系仗打得正热闹。武斗的消息时有耳闻,晚上常能听到枪声。部队严格控制外出。 

 

四、艰难有趣的五道梁生活


 

69年末,因工作需要。我被调到了四连五道梁。当时连长王宗荣是四川人。他有一只梅花手表经常给去他那里的人讲,瑞士手表的知识跟他学了不少。指导员赵均才陕西人。副连长潘中信江苏人。他的口音说“全部”容易听成“解部”,大家就戏称他“解部连长”,他脾气好从不生气。副指导员王双锁,山西人,后任指导员。高个子,点子多,知识丰富。

所谓五道梁。就是不冻泉过后第五道山梁。又名可可西里,是一块群山环绕的平地。海拔4800余米。其西边有一条季节河,东边是连绵不断的山峦。青藏公路从中间穿过。通信机务站就在青藏公路的西边。由于电线杆子的指引,一眼就能找到。而五道梁兵站在路东。五道梁还有公路养路段,和气象站,并且有西藏运输站,是青藏线的一个大站。

建围墙。当时五道梁机务站围墙都没有。全连干部、战士不值班的就都去检石头,建围墙。同时还要修建冬天存放冰块的房子。近处的捡完后。大家就在王指导员带领下,到北边的楚玛尔河,南边的秀水河,捡修桥遗弃的砖头,石料等拉回来垒围墙。

刨冰。五道梁最大的问题是吃水。夏天到处是水,冬天则连一滴水都找不到,只好开汽车到处去找有水的地方。所有的湖面都被冻结实了,只能把冻实了的冰弄回来化冰水,于是就有了打冰的工作。打冰主要的工具是大锤、钢钎、洋镐。那是要有技术的,要刨成一块块可以搬动的冰块,便于装上汽车,弄碎了和块太大了都不好办。打回的冰就放在新建的冰房里。无论做饭用水还是个人洗漱用水,都是化冰的水。其中就有人问过,你们洗澡不,那回答是肯定的,"从不"。答案是对的。五道梁没有条件洗澡,只能找机会去格尔木才能洗上次。洗衣服呢,不可一概而论。勤快一点的就那么取冰化水一点点洗。有的老兄换掉内衣放床下,等这一件穿脏了就把下一件换上。换的多啦还拿出几件比较一下,挑一件干净一些的再穿上。至于冰是否干净,那就是相对而言,牛粪、羊屎蛋蛋那可是随时能发现。因为每一处水源都是牧羊人所最爱。就算是没有牧羊群,野生动物黄羊、狼、狐狸、野兔等也是随处可见。野生动物们,晚上去“方便”一下也是正常的。

打井。五道梁夏天到处有水,但是仍解决不了生活用水,一开始是连队用一个架子车上放个大汽油桶。去几百米外的河里拉水,很不方便。于是连队就在夏天最好的时间筹措打一口吃水井了。第一步是捡石头。石头筹备得差不多了,便在院里正式开始了打井。用不着水利专家,因夏天的五道梁,哪里都有水。随便挖个坑,水就冒出来了。以后勤人员、外线班为主,武汉入伍的司务长,负责指挥。所谓打井和内地是不同的。五道梁地下都是砂石,边挖边陷,往下挖得不多,倒变成了一个大水坑。好歹挖不多深就到了永冻冰层。只好就此罢手,司务长带头大家轮流下坑,用石头垒起了一个圆坑,再把周围填埋上,井打成啦。辛苦换来了成果。后来多年四连夏天就一直在这个井里取水生活。水质那是绝对不用怀疑的,绝对没有污染一说,而且那水经历多少沧桑恐怕也难有人说清。

夏天。五道梁每年七、八两个月是黄金季节。雪、雨几乎每天都有。说到下雪,没去过可能不相信,但五道梁是冬天反而下不了雪雨,因天太寒冷,水蒸汽全冻没有啦。能下雨雪就是夏天,下雨的时候雪花和冰雹、雨点一起下,很难区分下的到底什么?所谓夏天也就是不用戴皮帽、穿大头鞋啦。真正的夏衣在五道梁发了也是用不着的。但地里却长满了各种小花,特别是大黄特别多,还有野韭菜,或者叫野葱,野蒜。放到嘴里有一股葱或者韭菜的味道。于是后勤就组织大家去拔一些回来,包包子,味道那是绝对上乘,多些年后回忆起来仍能感觉到当时的味道。

滚地雷。所谓滚地雷是下雨打雷。不是埋在地下的可以爆炸的地雷。五道梁到二道沟之间是重雷区。每到夏天下雨,经常雷声隆隆。火光可以滚动很远。据原线路架设部队战友讲,他们在野外住帐篷时,有一次打雷。一阵雷声过后,他们本来是在帐篷里坐着,不明不白地就睡在了帐篷外的泥水地上。

钓鱼。高原的夏天是美好的。河里流着很清的水,水里的鱼可以说用筐子就能捞出来,那要说论鱼多大个,五道梁远不如沱沱河。据五连的战友吹,一杆能钓二、三条,因为第一条上钩的鱼尾巴一摇,后面一条竟然咬住了上钩鱼的尾巴,钓鱼人都笑掉下巴啦。总之高原鱼是有的吃的,只是味道很一般罢了。

野味。记得有一次去广东订合同后,老板招待吃饭,指着饭店的一个笼子里的一只草狐狸说,今天咱们吃狐狸肉吧,我立即表示坚决反对,因为我们在五道梁早就领教过了。藏族牧羊人都是用下套的方法,逮各种野兽。他们只要兽皮,不管狐狸、狼、野兔,还是不知名的野生动物。逮到后就剥皮,然后把肉一丢就走啦。有一次我们看牧民剥完狐狸后,整条狐狸冒着热气就丢在那里,就想拿回去煮煮吃看如何?不知是因为烹调技术不好,还是太难吃,那种怪味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高原狐狸根据皮毛颜色,一般可分为火狐狸和草狐狸,毛色中间发红叫火狐狸,而全身土色的则是草狐狸。根据我们的实践经验,高原上的各种野生动物肉都是很难吃的,包括狼、黄羊、兔子,但是野牛肉还是可以的。兵站的领导不知从哪里弄到过一头大野牛,送来了一块,肉味和普通牦牛肉差不多。

炸狼。记得有一次,连里组织不值班的干部战士一块坐车去作湖打冰,到冰湖里没多久,有人发现就在不远处一只高大的野狼就站在岸上看大家,可能在做白日美梦,大家喊起来,哪知那家伙不理不睬,就有人说我们一起上,拿打冰工具、钢钎洋镐,干掉它,也好弄条狼皮呢。于是一哄而上,谁知那狼只往前跑了几步就站住回头看我们。于是人撵它就跑几步,人停它就站下。人累得跑不动了它就站着不动。大家放弃追它回到湖里后,猛回头一看这家伙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着看呢。就有人说干脆开车回去拿支枪来干掉它,免得它给我们找麻烦。汽车开走不久就回来了,拿来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找了个枪法好的,占据有利射击位置,开始瞄准,哪知那狼这次再也不开玩笑,撒腿猛跑,一溜烟,再也找不见啦。大家都说,这家伙怎么就知道枪厉害呢?

五道梁老气象站因盖了新房迁址后就废弃了。每年快入冬的时候,牧民群众就在那里宰杀牛羊,但他们只要肉,内脏和头都丢弃在那里。每年都有成堆的牛羊内脏及牛羊头堆在那里,我们连队武汉籍司务长极会调剂伙食,很会加工,就去拣一些来,加工给大家吃。但剩余的那是太多啦。到冬天就引来狼群争食,打斗,群狼叫声能传很远。五道梁的长期居民们,当然不包括藏族牧民,都想尽各种办法包括下套子,想抓住它们,但没有一个如愿的。69年冬天,四连电源王技师,河北人,因转业回单位办手续,不再值班。听到晚上狼的叫声,大开脑洞,就想如果想办法,弄上一只野狼,带上狼皮,作战利品,那才真叫酷呢。于是弄了两枚手榴弹,找一块肉拴在手榴弹弦上,趁天黑压在牛头羊肚下,满心想第二天肯定战果辉煌。结果那晚上出奇的安静,群狼像接到通知一样,竟没出现。这位老哥担心战利品为别人所得,一大早就去探视,结果竟发现两只野狗,像发疯一样跑开,一想不对,迅即以军事动作卧倒,就听手榴弹沉闷的爆炸声,泥块四溅,真玄那!由此,大家都把没狼心眼多,当作口头语。

狗熊。当然不是动物园的狗熊。那时候的五道梁常有黑熊出没,牧民不小心遇上了,丢几只羊,没伤着人那是运气好的。晚上闯到房子和帐篷附近也是常有的。记得有一次五道梁气象站的专家就跑来我们机务站求救。说一只大黑熊在拍打门窗,血气方刚的我们立马报告连领导,提了半自动步枪在副连长带领下,去打黑熊。也许是人多脚步声惊吓了那家伙,还离着好远就见它一溜烟跑远啦。其实我们也是不敢轻易开枪的,因为据说一枪打不倒它,它会拼命伤人的。这样跑了对大家都好,其实狗熊一般是不会攻击人的,除非人威胁到它,而从小训养的则会像狗一样听话。唐古拉山兵站就曾养过一头。那是牧羊人捡的一只小熊,给了兵站。兵站官兵看着小东西挺可怜的,就像个小狗一样养了起来。这家伙挺能吃,发育很好,长得也很快。一年不到就长成了一只大熊,特别的调皮,不管谁的床都敢上去睡觉。一天晚上竟闯了大祸。原来一位西藏军区进藏探亲的军嫂,夜里起来,方便,门开着,这个黑家伙竟跑到人家被窝里睡起觉来。等人家军嫂回来睡觉,突然发现床上被窝里有个大家伙,以为有坏人闯入,就大叫起来。喊声惊动了哨兵,立刻端枪冲了过来。进房一看,原来是黑狗熊,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间,跑到客房里当起客人来啦。这个祸闯的可真不小,兵站领导一个劲的赔理道歉。最后西藏军区还就此事,向兵站部作了投诉。狗熊是不能留啦,再不舍得也要处理,据说他们和西宁动物园联系,受到了热烈欢迎,并赠送帐篷一顶表示感谢。

野驴。一次去兵站玩。偶然发现他们在野外拣的小野驴。兵站的战士们想尽办法想喂活它,但小家伙吃东西很有限,日渐消瘦,过了几天再去看时,它已经死了。看来好事很难做好,以我们的水平是很难养活它们的。

野鸭子。五道梁养路段拣的几十只小野鸭就养的很好,时间长了就象家鸭一样。长大后不但不会飞走,而且竟下起蛋来,真是令人惊奇。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就是我们那时业余生活的一部分。

牦牛尾巴。在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又看不上报纸的情况下(解放军报都是通过打包的形式被人带来的)。干部战士业余时间想出来很多娱乐方式。编织牦牛尾巴就是其中之一。从牧民那里买来或拣来牧民丢弃的牦牛尾巴,剪下来较长的毛编成一个一个的小毛绳。手柄是用各种木棍自己用小刀刻出来的,然后编织到手柄上。编好后可以放到床上用来打扫卫生,也可以打身上的土,真是很有成就感。我直到现在仍保留了两个作纪念。一个是全黑毛的,一个是灰白毛的,那可是真正的纯天然哦。

大生产运动。为了响应“五七”号召,全军掀起轰轰烈烈的生产高潮。青藏线上的通信战士当然也不能例外。可是高原地多不长草,不能种菜。山多不能长树。于是有人提议,看兵站养的猪倒是挺大的,要不我们连也弄两只小猪来养着吧。费了好大劲,小猪倒是拉来了,黑乎乎肥嘟嘟的,可是小家伙可能是有了高原反应,不吃不喝光哼哼。给它们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兴趣。过了一段时间。没有养肥,倒是瘦了,最后就呜呼哀哉了。

看来养猪是不行啦,那就干脆养羊吧,羊没有高原反应,就地取材。向藏族牧羊人购买,一下买了100多只,战士们是不能放羊的,在营区也没有那么多草给它们吃呀。困难挡不住通信战士。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花钱请牧羊人来养啦,辛苦的是他们,成绩表扬和羊肉都归我们啦。

记得五道梁请的是一个女藏族牧羊人,她还有一个半大男孩子。每月给工资,还给米面等生活用品,他们还是挺满意的。要知道牧羊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要和羊群在一起,晚上群羊卧成一片,牧羊人就分开两只羊,睡在羊身边。战士们恐怕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至于生产效果吗,大家可能都会知道,钱越花越多,羊越来越少。一项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在高原就此告一段落。山上有几个连队和五道梁一样都养了猪羊,据我所知,其结果也和五道梁大同小异。

四眼。四眼是五道梁机务站养的一条身黑、腿黄的杂色狗。因其眼睛周围有黄圈,故被连队命名专家起名“四眼”。四眼身世显赫,出身名门,据说有藏獒血统。是藏区牧民帐篷里常养的狗。因每年夏季牧民们逐水草而居,迁移至青藏线两侧。机务站附近会有很多帐篷,五道梁因此繁华了很多。不知是被主人故意遗弃,还是这家伙乱跑,跑丢啦。等周围帐篷消失后,战友们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于是它被批准正式“入伍”,加入了高原通信兵行列。小家伙刚刚到营区显得局促不安,东跑跑,西嗅嗅,想找原来的主人,但慢慢就习惯军营生活啦。我想大概主要是对伙食比较满意,虽然啃不到那么多牛羊肉骨头,但肚子肯定比原来混的圆,从其毛色、体态就能看出来。四眼由于出身的天性,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每当外人来,就会汪汪地吠一阵。长大后更是如此,可能是对原主人抛弃自己,心中有怨气,或者是生活环境的变化,最后是凡见到原主人模样的人,就像见到敌人一样扑上去乱叫。尤其是晚上连队站岗,由于人手少,天气寒冷,四眼帮助战士们维护连队安全出了不少力。总之这家伙发现穿军装的,哪怕是生人,都是最多嚎嚎两声,即使摸了它的脑袋,也像没事似的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但发现穿其它衣服的人就会立马警惕,叫了起来。这种性格给它带来了大麻烦,差点丧失了性命。一天兵站部政治部某干事,随汽车团出发,沿线考察工作,晚上住兵站,一大早来机务站不知办何事,但奇怪的是,这位领导却披了一件比较另类的大衣,这让狗眼看人低的四眼,无法识别真面目,大声高叫着阻止其进入营区,甚至想扑上高贵的领导身体,惹得这位领导大怒,掏出手枪,就是一枪。本以为四眼就此“光荣”,哪知道,不知是四眼命大,还是开枪人枪法太差,反正没有打中其狗头,只是打中狗腿,血倒是流了不少。听到枪响大家赶紧往外跑,看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却只见领导怒气冲冲正在收枪,大家赶紧迎接领导去连部,而四眼早不知拖着伤腿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正当战友们为它婉惜时,它却拖着受伤的腿爬了出来,工作依然是尽职尽责,但时间不长,奇迹却出现了,四眼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风采,伤竟痊愈了。

风沙。风起沙满天。青藏线上的风那可真不是浪得虚名,没去过的人那是无法想象的,有人说每年只刮一场风,从元旦到12月31日。有人说一年刮两场风,上半年从元旦刮到6月30日,下半年从7月1日刮到元旦。我的看法是冬天刮的风和夏天刮的风还是有区别的。区别是冬天风大,风卷砂石满天飞,打到脸上才叫疼。夏天雨水多,风刮的多是小砂子,打到脸上没有冬天疼的厉害。风究竟有多大,多猛的文字不易描述清楚,举几个例子足够证明。

一是兵站的新房。五道梁兵站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新建和翻修了几栋新房,官兵们皆大欢喜。机务站作为兵站的邻居也很高兴,很多战友都跑过去看。但有一天早上大家起床后发现连队墙外,躺着一些像屋顶样上的东西,是谁把好些屋顶放在这里的,这不是胡闹吗!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兵站战友已寻迹找来啦,说新建屋顶被风吹走啦,还有一些没找着呢。要知道通信连和兵站有两三千米的距离呢。

二是气象站风力测量仪。五道梁气象站那可是国家气象局指定建设的气象观测点,每天早晚定点放大气球,上面还带着自动发报机,站内有各种仪器、温度计。有测风向的指向器。更有测风速的3个像小碗一样的测速仪,24小时不停地转。一夜大风过后我们几个去气象站想问一下,像昨夜的风该有几级,不料气象站的气象权威却说,没测出来,一开始超过了12级,因那时的风速测量仪器,最高只能测量12级风。后来仪器就没反应了,不是风停啦,而是测速仪上的3个小碗,被大风吹走啦。气象站正在发电报联系上级准备去领新的呢。

三是汽车掉头。记得一次我们的深受干部战士尊敬的第一任唐营长,来连队检查工作,当晚就住在五道梁四连。第二天吃过早饭去沱沱河五连,中间还要在二道沟看望驻在那里哨所的同志。连队干部战士都到大门口向首长的北京212吉普车挥手致意告别,营长也打开车门向大家挥手,并说回来还住这里。然而大约二个小时后,一声汽车喇叭响,营长的汽车又回来啦。下车后看见围上来的干部战士,唐营长还问,怎么又回到五道梁啦。原来营长的汽车进入风火山口风区时,黄沙漫天,几乎看不清道路了,一阵怪风司机只得刹车,就在同时,大风把212小车吹的掉了头,司机却浑然不知,继续前行。由于那时的机务站几乎是按一个图纸盖的,格局一样,所以汽车在跑了2个小时后顺着原路又回到了出发点,而一点都没引起驾驶员注意。

线路的维护。四连维护着有200多公里的线路。要保障线路畅通和信号好,几乎天天要出车检修,其中最大的难点一是人。所谓人,就是每年夏季,牧羊人都会在青藏线沿线安营扎寨放牧,而我们通信线路刚好是沿公路架设的。牧羊人用羊毛鞭子驱赶羊群,常有孩子挥舞鞭子,把隔电子作为目标练习,他们手头特别准,手一扬一个瓷瓶立马报销。我们必须找到那个破碎的隔电子,然后换上一个新的。有时候,战士们巡线一次带两筐瓷瓶都不够用的,足见劳动强度之大。冬天则是大风卷起的石子把隔电子打碎,经常要去更换。

二是各种鸟类。高原上无树木,甚至连高一点的植物和草都没有,但不影响鸟类的生存。由于大多数鸟类尤其黑乌鸦特别喜欢在高的地方搭窝。电线杆子便被鸟儿们盯上啦,特别是交叉钢板,那绝对是鸟儿们搭窝筑巢的理想天堂。鸟的勤奋那绝对是让人佩服的,一两天就能搭起来,找不到树枝那没关系,草根、烂纸、破布头,总之一切能找到的东西,什么都行。有的鸟儿甚至拣架线时丢弃的铁线头,弄来放到交叉钢板上。这可辛苦了鸟儿,累坏了外线战士。我们是绝对不容许鸟儿们在电话线上成家立业的。有多少就弄掉多少。原因很简单,有了鸟窝通信质量就会大幅度降低,或干脆完全中断。

营房。通信营组建之初,清一色青砖水泥起脊瓦房,房间虽少,但在当时青藏线还是挺阔气的。那时兵站不少还是土坯房,或者圆形木板房。但如此的好房仅过了一个夏天就有了好多大裂缝,而且越裂越大,屋里直灌风。大家都说是房子地基没处理好。西北冻土研究院有人来进行了研究,说是不冻泉到唐古拉山的地下是永冻层,就是结冰常年不化。在上面盖房子,受热不匀,地基处理再好也是不行的。后来在铁道部西北冻土研究人员帮助下建的房子,下面先打水泥桩,把房子整个架起来建,让房子下面空气流通。不和地面直接接触,房子质量明显好很多,延长了使用年限。

公路也是一个样,新修的柏油路用不了一年就会有大坑,前面修后面塌,基建工程兵的战友们成年累月奋战在公路上,永冻层给他们找了太多的麻烦。后来的青藏铁路采用不直接铺地方法,从技术上解决了永冻层问题。

探亲。记得那是1971年的春节,请假回去探家,假期20天。那时休假就叫探家。假批下来后,去兵站找了汽车连队,临到快过年,汽车团当年的运输任务大都已经完成。只有值班连队,还在线上跑,去格尔木不好找车了。等了几天碰上了有座位的连队,到了营部。办好手续,开出军人通行证,就可以找去西宁的汽车连队了。当时只有这个途径,那就是坐汽车团运输连队汽车的驾驶室。大厢一般不敢坐的,因那太冷了。从格尔木到西宁汽车连队要在沿线兵站住三到四个晚上,运行规定是上五下四。即从西宁到格尔木五天,格尔木到西宁四天。从格尔木出发,诺木洪一般是必住的,然后香日德,都兰,茶卡,江西沟,倒淌河,这些兵站根据本连队实际情况安排。运输连队一般安排报饭车先行半天去兵站报饭,把本连队大约什么时间在兵站吃饭,或住宿的人数通知兵站,兵站就根据本兵站实际情况安排连队吃住。但也有例外,如某天,某兵站吃住人数,超过了本兵站接待能力,就会告诉汽车连队,最好赶往下一站,这样有时就要很晚才能到站。自己感觉到青藏线上,其实汽车部队应该是很辛苦的。因为那时车况普遍不好,沿线抛锚车不断。连队出发一般是除报饭车早出发外,连长一般带头车,指导员居中,副连长带收尾车在最后。碰到抛锚车要一路修理。有时到半夜才能到站。更有第二天早晨才到的,吃一点冷饭就要出发。每天晚上车队到兵站后还要在阔大的车场整队,把一辆辆车排整齐。然后驾驶员或者助手扛着自己的背包,穿着皮大衣,皮大衣因使用年限长,每次修车又都会垫到身下,因此完整的很少,大多是露着羊皮或者干脆就像反穿的羊皮。冲锋枪放在背包上面,闪闪发亮,由于经常车载人背,烤漆早就没有啦。人脸上,手上大多带着油污。

记得我是和盖久需技师、王学艺助理员三人一起走的,到西宁后直接去火车站排队买票,那才叫人山人海,小小的售票厅没有一点空余位置。我们三人轮流排队不知排了多长时间,好不容易总算买到了票,当然没座号。想等座号恐怕要再等一年,也不一定能行。据说座号在车站内部都已消化完,排队从来就不卖座号。买到票就已经大喜过望啦。好歹,三人除了一两件衣服外,没有什么行李。上车就是一个挤,简直看不到车厢。后来看到好多人都从车窗往里爬,我们也从车窗爬上了火车。每次看到印度火车外边都挂满了人,就想不知他们的火车是什么样子,外边都能挂人。如果我们那时有那种火车,一定增加不少运力,可惜的是我们的火车是没有那个挂车功能的。从西宁到郑州要走三天的,吃饭好对付,带的有饼干、馒头,喝水那是件困难的事情,就是有水也不敢喝,因为想上厕所那是办不到的,早就被有经验的高人占据啦,一路上从来不把门打开。因为站在厕所里可比车箱里舒服多啦。上车不久,就见盖技师从身上拿出来几张报纸,心想还是老同志觉悟高,坐车这么挤还想着看报纸。哪知道姜到底是老的辣,身材高大的老同志,用报纸一铺,直接钻到了座位下面。他那么大个子站几天实在受不了,这下可是好多了。很快座位下面都睡满了人,行李架上也睡的坐的是人,也是那时火车质量还是好的,就没见把行李架压坏。到郑州站后就各自搭车了,但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怪不得国家要实行计划生育啦。

 

五、通信营的扩编



时间进入1988年。西藏在达赖叛国集团及境外分裂仇视中国人民的势力长期策划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乱。党中央及时英明决策平定动乱。青藏线是输送兵员物资的主要通道,然而部队出发散开后联系、控制成了大问题。各级领导包括总参、总后、成都军区、青海省领导,都对保障联络、供给提出了较高要求。通信营由于只负责唐古拉山以北地区通信,对唐古拉以南鞭长莫及。加之通信保障手段落后,要完成以下新任务非常困难。

青海省武警总队进藏。上级曾调青海省武警总队部分兵力赴拉萨维稳。但因为他们本身没有通信设备,又不熟悉地形,以至于在西大滩发生车祸后,长时间与指挥机关失联,后来通过纳赤台通信二连和其指挥部取得联系,及时下达了后撤命令。中央命四川武警空运赴拉萨。

成都军区全员整编战备师149师奉命进藏戒严。由于其人员多,装备多,对青藏线地形不熟,部队之间联系非常困难。唐古拉山以南报饭都困难,大量采用汽车联络,报饭通信严重滞后。各部队之间联络也很困难。

管线团输油量加大。大量的装备进藏,用油量大幅增加。输油通信在唐古拉以南联络非常困难,急待解决通信问题。

格尔木地区兵站部所属部队开通自动电话后,通信营一连任务加重,分散在各单位的有线电话维护任务急需统一管理。

由于上述任务对通信保障的需求,通信保障建设引起上级领导机关的高度重视。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主要有两种意见。

一是技术解决,加大投入。在格尔木开通程控交换机,在沿线架设光缆。对此总参通信部江参谋(其父江华将军,是红军第一名报务员,原通信兵司令)88年夏,曾到格尔木及沿线作过考察。并和青海省邮电管理局电信处的技术人员座谈过,认为最好形成军、地一体的通信格局,大体区分和已有格局差不多。但是由于当时技术的限制和所需资金量大,必须从国外进口,此方案难以短期内解决。

二是将唐古拉山以南日喀则大站所属通信三营移交总后管理。同时将通信营一连升格为营级单位,增加人员编制。这个方案的难点是南线三营。由于藏北地区那曲是地区级,所管辖面积广大,西藏军区担心管理权变更后,对那曲军分区(黑河)的通信指挥受到影响。因为在青藏线通信线路联网前,即通信营成立前,西藏军区就有拉萨到那曲的架空线路,68年施工只是更换了部分白电杆,架挂了二层线担,这就是南线杆担程式,与唐古拉山以北不同的原因。

三是编制的变动。尤其拟新增一个团级通信单位,必须由中央军委批准,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88年秋季总参通信部李参谋(正师职)及总后通信处咸参谋(副师职)来兵站部调研,然后深入青藏线沿线三站,包括唐南西藏军区所属各站,考察了解有线通信情况。和干部战士座谈,实地感受沿线官兵的工作,生活情况,了解各泵站通信需求。兵站部首长要求通信科代表部首长陪同,照顾好生活住宿,并要求确保安全。到达拉萨后,他们去拜访了西藏军区通信部及军区首长。拿出了现阶段解决青藏线通信的初步意见,即整合现有通信装备及人员。待他们回京后向有关部门汇报,供决策参考。

89年5月,总参通信部、总后干部部,总后通信处,组成联合工作组,到兵站部调研。部首长决定,由通信科安排派人陪同。深入到青藏线沿线包括唐南西藏军区日喀则大站三营在内的三站实地调研。联合工作组的行程安排是,从北京乘飞机到拉萨。兵站部通信科到拉萨机场接工作组,日程服从工作组安排。工作组到达拉萨后拜访了西藏军区首长,并同军区通信部、日喀则大站的领导一起座谈。深入交换了有关青藏线协同通信的有关问题。离开拉萨前,军区分管的副司令员招待了联合工作组。拉萨的动乱平息后,89年5月北京发生了动乱。联合工作组成员分别接到各自上级的命令,即刻返回工作岗位。原计划坐汽车沿线考察的计划有变。联合工作组人员即乘飞机返京。而且按要求不穿军衣要着便装下飞机。据后来了解接机的汽车车牌也是地方车牌。因那时北京军车,军人已无法通行。工作组离开拉萨前,介绍了与西藏军区通信部门座谈的情况。谈到了确保那曲地区军、政部门通信的重要性,同时军区要求要保证安多、当雄两个县军、政通信畅通。管理模式是除日喀则通信总站三营的三个通信连队移交总后相关单位管理外,那曲及拉萨地区其它通信方式维持原来形式不变。至此,通信总站组建已有了雏型。此后,兵站部各职能部门也都向总后有关的部门提出了具体的建议,但北京的动乱推迟了通信总站组建的步伐,直到89年底,才作出同意筹建青藏兵站部通信总站的批复意见。

兵站部随即决定筹建通信总站。我89年晋升技术8级,并被授予上校军衔,享受正团职待遇,且家属、子女都在西宁。通信总站筹建很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央军委最终能不能批复,何时批复都存有很大变数。自己年龄也已43岁。总之是从自己个人前途利益看,去一个新单位不如留在通信科更好。兵站部机关一些熟悉的领导及战友私下里,也都是这样劝自己。但是等组织正式谈话后,已没有了回转的余地。我于89年底,出任了青藏兵站部通信总站筹建处主任。职务、待遇不变,只是换了个名字。因为这个原因,新到任的通信科长也无法下正式命令,一直是正营职。直到1991年青藏兵站部通信总站编制才正式批复,同时撤销了总后独立通信营编制,青藏线通信史翻开了新的一篇。

 

六、逸闻趣事



天鹅

69年春,一连外线班往察尔汗盐湖方向巡线。快到盐湖的草地上,站在大厢上的人,突然发现一对大天鹅带着一群黄绒绒的小天鹅在草层中散步,高兴地拍打驾驶室,司机以为有什么事,一脚刹车停下来,但刺耳的刹车声吓得大天鹅冲天而起,留下小天鹅满地乱跑。如果大天鹅晚上找不到它们,就有冻死的可能。战士们跳下车去,把小天鹅逐个捉住放到装隔电子的筐子里,带回了连队。从此,炊事班多了一项工作,就是喂小天鹅。小家伙长的真挺快,不长时间就会到发电机房的后面,大站机关的菜地里偷吃小白菜了,为此大站的战士来投诉了几次。全连官兵特别是女兵们对它们无不疼爱有加。几个月的工夫就长成大白鹅,由于天鹅们吃得太肥竟丧失了高飞的能力。但不幸还是降临了,自从被汽车轧死一只后,不久就全部失踪,使得全连官兵议论了好久。

微信图片_20221205192539.png


打柴

从格尔木往诺木洪方向几十公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沙土包。上面长着一些树枝,实际上土堆里面长满了大树根。大家找到了合适的土堆后,用钢丝绳围起来,挂到大解放汽车后挂钩上,汽车加足马力猛劲一拉,土堆就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树根,这就是格尔木的所谓的地下森林--红柳根,大家只要把这些树根装上汽车就大功告成了。那时间在格尔木可以看到用这种树根围起来的,各式各样的单位和家庭围墙。后来为了保护环境就不让打了。

将军视察

一天早上,连队还没放起床号。我有早起的习惯,起床后转一圈。刚走到通信营和大站围墙的小门那里。说是小门实际上只能勉强容一个人过去。远远就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想从大站到通信营来,可是上半身过来了下半身动弹不得,我敢快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担任总后勤部部长的张震将军。我帮首长侧了一下身子才从小门钻到通信营这边来,首长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门也太小了。那时候不管哪一级的领导,一个人到处走好像很正常,没有前呼后拥的情况。

幸运

记得1976年毛主席去世那一天,我去西宁教导队参加基层干部集训。因时间紧,营领导批准坐长途公交车去西宁。上车后才发现当时的长途公交真的很一般,正大家常说的,除了喇叭不响,到处乱响。出发后车速倒不慢。在离开诺木洪时,感觉车子乱晃。停车后才发现一个轮子上只有2颗螺丝还在轮子上面,而且已经松了。再跑一会后果可想而知,停了三四个小时好容易拦了一辆他们本公司的车,配上螺丝跑了起来。连饭也不吃了,说是要直接跑到西宁,到了日月山上已经有大半夜啦。因他们是两个司机轮换开车,大家还是挺放心的,多数乘客都已进入了梦乡。突然一声巨响,所有乘客都惊醒了,只见车停在了日月山最险的那个拐弯处边上。下车一看所有人都用手擦额直称万幸。原来那段弯路边上靠近悬崖就那一块大石头,就被这台车碰上了。如果差上那么一米,车就会落入日月山下,那里最少也有几百米。原来是开车的司机打了瞌睡。好容易等到天明,拦了一辆过路车,坐在大厢上,没有大衣那才叫冷。到西宁后发现,全城都不正常,去兵站部报到,只见到处都是花圈。报到后先发给一朵白花戴在胸前,才知道伟大领袖毛主席去世了。正常集训已经不可能了,集训队的任务,就是每天抬花圈,贴标语,直到追悼会后把所有花圈送往西宁烈士陵园,才算告一段落,不几天集训队也就结束了。

微信图片_20221205192557.png

79年我从一连连长岗位上,调任拉萨大站通信股长。经营领导批准,连队河南籍汽车司机魏凤军开车送我去拉萨。自己连队的车还是很放心的。一早就开车上路了,车行在风火山下山时,由于路况差,弯多坡陡,我和魏司机都睁大了眼睛,突然发现有一个车轮冲向前方。我正在纳闷时,魏司机把车缓慢停下,下车后才发现,前边跑的正是我们车的左前轮,那可是方向盘所在的位置啊!魏司机跑去把轮胎推过来,又重新装上,找备用螺栓拧紧后,我们又出发了。平安到了拉萨。谁说这个世界没有运气呢。

逸闻

88年秋我任兵站部通信科科长,陪同总参通信部和总后通信处首长在青藏线调研(为通信营扩编),拉萨的工作结束后,我们起早赶路争取当天回到格尔木。三菱越野车离开拉萨几十公里,还没有到羊八井。远远就见公路两旁堆着沙包,有军人用旗语要求停车。因我陪同首长坐副驾驶位,就要驾驶员停车。发现两旁沙袋 工事内,都架着机枪。我们按值勤军人指挥下车后,他们认真仔细地对我们的车辆进行了检查。李参谋讲头天他们已接到通报,军区一个武器库被盗,停车检查可能就是为那件事。

偶遇

车行过了不冻泉快到西大滩时,远远就看见很多人乱跑,不知在干什么?公路上也有不少人。汽车只好减速,到近处才发现原来一大群人,粗略估看最少五六十人拿着各种刀具相互砍杀。原来是淘金人在打群架,路两旁已倒着几个全身带血的人。他们分成两派且人员又多,天也快黑了,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帮助他们的,远处还有打斗着的人,只有到纳赤台报警才能解决问题。我们说服他们让开路,就赶往纳赤台报了警。

青藏线沿线有不少地方有金矿。当时地方政府力量有限,难以管理,私采黄金引起的群斗时有发生。最大的一次灾难是,进入五道梁无人区私采黄金,造成大批人员伤亡,成为当时的全国性新闻事件。

感慨

本人从1968年由总参通信一站调通信营,直到1992转业,经历了通信营组建到总后通信营撤编、扩编,从开始到结束甚至辉煌。期间,三次在格尔木一连,两次在五道梁四连。后调拉萨大站通信股和兵站部通信科,89年又返回通信营任总站筹建处任主任,91年首任通信总站主任。从军37年将青春年华全部奉献给了高原的通信事业,无怨无悔。

高原对人的生存面临极大挑战,不少同志丧失了健康,有的战友在离开高原后很短时间内就去世啦。有的在刚入伍便因高原反应而去世。记得一连有一位河南籍战士,叫张留安就在不到20岁,便永久留在了格尔木烈士陵园。山东籍的干部管茂富在离开高原一年多后也离开了妻儿。记得他妻子曾因生活困难向部队反映过。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因长年部队在高原身体受损才壮年抛妻弃子而去。他为了事业走了,他的妻子呢?他们不是烈士,也没有英雄称号。有人记得他们吗?这就是我们高原战士,他们只是一个缩影。

地方职工在高原地区工作,一年可以顶一年半工龄,军人是没有的。地方干部援藏三年期满,一般可以高调1-2级,而高原干部转业、退伍一般降1-3级。早些年服从组织分配去企业的干部,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合同制工人。一搂到底。正所谓上校、少校转业无效;上尉,少尉,自我安慰。这些也是组织照顾、工作需要吧。

总后独立通信营为西藏的和平,人民幸福,边防巩固而生。众多官兵前赴后继,谱写了一曲曲感天动地的悲壮凯歌。有的战友为此失去了健康,有的甚至失去了宝贵生命。

总后独立通信营为了西藏更好发展而撤编。我作为有幸经历了通信营组建和撤编过程的老兵,有责任回忆记录一些点滴、片段。以此敬献给那些熟悉的和从没谋面的战友们。因本人已年过七旬,况且一直是业务干部,舞文弄墨本不在行,如记忆与其他战友不同,以战友们的记忆为准。文笔和文字的错误恳请战友批评指正。

 2018年11月

作者:杨功民,男,山东单县人,1965年入伍,历任总后独立通信营技师、指导员、参谋、连长。

————————————————

编辑:青藏线老兵之家



电子邮箱:781632945@qq.com 广州新四军研究会(www.gzn4a.com)版权所有

Copyright 2019 广州新四军研究会 All Rights Reserved.

粤ICP备19113740号-1 推荐使用 SogouExplorer(搜狗)浏览器 高速模式 1024*768 以上分辨率进行查看